院里的晾衣绳还挂着奶奶浆洗过的蓝布被单,风过时总能闻到皂角混着洗衣粉的味道。那只唤作提莫的狗儿总爱在布幔间穿梭国内配资平台排名,毛发沾满灰尘与阳光。最后一次见它时,推门时的吱呀声惊落了晾竿上的木夹子,它却始终没学会避开那些从天而降的"暗器"。
人们总把别离想象成刀切豆腐般的利落。那年我抱着纸箱穿过七条街巷,箱底的火腿肠随着颠簸发出细碎的摩擦声。提莫扒着纸箱边缘,湿润的鼻尖在黄昏里泛着微光。直到油灯将奶奶佝偻的身影拓在土墙上,我才惊觉它早已习惯用爪子勾住蒲扇柄讨要零嘴。
重逢时它依旧会在青砖地上打滚,只是扑食的动作变得笨拙如初学步的孩童。奶奶说它常在雨天蹲守门槛,望着泥泞小径上深浅不一的脚印发呆,问得多了,便说它好着呢。我往搪瓷碗里添肉糜的手忽然顿住,檐角坠落的雨珠在碗底漾开细密的涟漪。
死亡通知书是裹着鱼腥味传来的。电话线缠绕着老座钟的滴答声,奶奶言语局促,生怕我伤心难过。短暂的沉默中,忽然就明白了,一个人在任何时候都不得以任何理由试图卸去自己应该承担的责任,一旦卸下,所有不好的后果自己都是始作俑者,若是以自身不在场为理由试图将责任推卸,更显卑劣。
展开剩余40%窗台上那盆仙人掌不知何时开了惨白的花,刺尖上凝着夜露,像极了那年火腿肠包装袋上的冰霜。
后来在某个再寻常不过的夜晚,我看着恋人收拾行李的背影,恍然听见晾衣绳绷断的闷响。那些精心准备的辩解化作纸箱里乱窜的火腿肠,在水泥地上滚出难堪的弧线。原来我们早已在某个不经意的清晨道别,就像提莫最后一次蹭过我裤脚时,我正低头数着搬家公司的账单。
月光漫过窗棂时,总会看见两个影子在剥落的白墙上晃动。一个窝在沙发上乐得咯咯笑,一个蜷在玄关处啃咬磨牙棒。当鱼刺在搪瓷碗里蜷成僵硬的弧线,当仙人掌花瓣在晨光中凋零成皱纸,我们都在用最笨拙的方式证明自己未曾离开。
而今终于懂得国内配资平台排名,世间最锋利的别离从不需要仪式。就像奶奶油灯下的剪影终会淡去,就像提莫再没学会躲开坠落的晾衣夹。那些被我们锁进木匣子的诺言,早被岁月锈蚀成打不开的结——钥匙放在了连妈妈也找不到的地方,只是再没人站起身来乐呵呵地翻找。
发布于:江苏省